妻子和女兒在刀會祥遺像前寄托無限哀思。[記者 徐雁/攝]
4月15日,傣族新年潑水節。這本是個舉城狂歡的日子,可人們卻神情凝重地向著一個地方匯聚。
風靜靜地吹過,樹葉一陣顫抖,更有一種悲痛隆隆地滾過人們心頭——因為,傣族人民的好兒子刀會祥長眠于此。
就在1個月前的這天,刀會祥悄無聲息地走了。走得那樣寧靜,走得那樣匆忙。
誰也未曾想到,“有一個信訪件涉及到以前的檔案,我提前來查找一下材料。”竟成了刀會祥留下的最后一句話。
還沒到上班時間,他就早早地來到辦公室,找來了檔案查閱,可材料還捏在手里,他卻趴在辦公桌上永遠地離去了。
刀會祥,這位景谷傣族彝族自治縣紀委常委、案件審理室主任,因為長期高強度地加班加點工作,勞累過度引發腦干大出血,生命的時鐘停擺在45歲。
這里已沒有你 卻處處都是你
直到今天,很多人對他念念不忘,刻骨銘心地記著他,始終不肯相信他已離去。妻子說,他正在陽臺上幫自己扎掃把;女兒說,他正在銀行為自己存學費;好友說,他正在被人指著鼻子破口大罵;同事說,他正騎著自行車奔波在下鄉調研的路上……
直到今天,很多人不知道他的名字,記不起他的模樣。居民小區里的人說,不知道刀會祥是誰;辦公大樓的門衛說,想不起刀會祥長什么樣子;和他在同一層樓工作的其他部門的人說,在他過世后,才知道那個整天穿著廉價舊衣服的人就是刀會祥……
那么,刀會祥到底是怎樣一個人呢?追尋刀會祥的生命足跡,就是找到答案的最佳途徑。
這些天,我們在景谷縣抓住幾乎所有遇見的人,聊他們心中、眼中和接觸過的刀會祥。短短幾天,說不盡刀會祥17年的紀檢監察生涯……
每天,都有無數人流淚念著刀會祥,是他的同事和領導;是他的至愛家人;是他結對幫扶的貧困群眾;還有被他處罰過的人。
大家都說他嚴肅,但許多人見過他開心大笑;有人說他鐵石心腸,可他時時表現出細膩情感;有人說他為人小氣摳門,但他常??犊刭Y助他人;有人說他粗心,也有人說他細心;有人贊他,有人貶他……
這些看似矛盾的現象,全部集中在同一個人身上。透過這些浮現在我們面前的刀會祥——真實、鮮明、豐滿,有兒女情長,更有義無反顧。
“他還在陽臺上扎掃把呢。”情到深處人迷離,刀會祥離世已1月,他的妻子卻每每如是說。
在刀會祥家的陽臺上,我們看到了一大堆碼放得整整齊齊的掃把。“那是老刀去世前一晚幫我弄好的。”站在陽臺上看著這19把價值150元,卻用250元買回來的掃把,妻子李恒英的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那天,刀會祥去幫妻子買掃大街的掃把,看到賣掃把的那家人生活實在困難,就多給了100元錢。回家后,怕妻子怪他,一個勁地解釋。每當提及此事,李恒英總是喃喃地說:我怎么會怪你,我們家雖不富裕,但能幫多少就幫多少。
妻子在環衛站打零工的這些年,幫她扎掃把成為刀會祥生活中很重要的一件事。2005年,刀會祥從正興鎮調到縣城工作后,妻子便辭去了在鄉衛生院財務室的活計,和他一起來到了縣城。為了掙錢養家,妻子不止一次央求他給自己找個工作,可他一直不肯。后來,妻子自己拜托親友,找到了這份在環衛站打零工的活計。近5年的時間里,妻子幾乎每天都會在凌晨4時起床,清掃那條叫永平路的大街,換回每月650元微薄的收入補貼家用。而他,總是默默地幫她把掃街的大掃把扎好,還會在周六、周日的凌晨幫她一道掃街。妻子說,你大小是縣紀委的一個領導,掃大街被別人看見不好。他總是笑笑說,不怕,天還沒亮呢,沒人看得見。
很多人無法理解刀會祥的行為:為什么不能給妻子找份好一些的工作。對此,相濡以沫的妻子最能理解:“老刀說他是紀檢監察干部,自己搞一次特殊,就失去了一份威信;破一次規矩,就留下了一個污點;謀一次私利,就失去了一片民心。”李恒英說,“再說,求人辦事必然要請客送禮,老刀做不出來。”熟悉刀會祥的人都說,“從沒見過刀主任為了辦私事請別人吃飯、給別人送禮。”
他是不是正坐著班車顛簸在回家探望親人的路上?刀會祥81歲的老母親病重到縣醫院住院,一段時間后病情惡化,按照家鄉風俗,老人要在去世前送回家。刀會祥因工作忙就讓妻子搭乘客車將母親送回鄉下。幾天后母親病逝,刀會祥依然悄悄一個人坐著班車回到鄉下料理后事。在正興鎮政府擔任了20多年駕駛員的羅師傅說:“工作那么多年,刀會祥是我接送最少的領導,他的公務用車很少,從來沒有因為私事用過公車。”正興鎮勐乃村的鄉親們說,從沒看到過刀會祥坐公家的車回家。
他又在為從捉襟見肘的收入中擠出幫扶貧困戶的費用精打細算嗎?還是在星期天專門到鄉鎮去批發3.5元一包的白殼紅梅煙……
在刀會祥的筆記中,我們看到了重重勾畫著的“正人先正己”的幾個大字。這就是他給出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