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反腐敗斗爭的深人,相關制度越來越完善,各種監督力量也正不斷發揮出潛力,一些腐敗分子為他們的違法敗德行為付出了沉重代價。但是反腐敗斗爭仍處在治標階段,一些人甚至仍在頂風作案或游走在接近腐敗的邊緣,我們仍需要努力創造“不想腐”、“不能腐”、“不敢腐”的環境。在這一環境的創造中,當然需要民主的繼續發展、制度的繼續完善、監督力量的繼續增強,但那些掌握著國家權力、而境界仍然有限的干部。通過自己努力,筑牢拒腐思想防線,也是一個重要環節。這些人有義務通過不斷超越自己,防止在一念之差間毀掉自己及親人,并殃及黨和國家。
一、不要放棄對“崇高”的追求
“崇高”既是一種美,也是一種境界,還是能給一個人帶來快樂的源泉和留給子孫后代的奇珍異寶。在任何國家的歷史上,崇高者往往通過自己的特行獨立展示著人性的美好,并在歷史的時空中劃上深深的印記。后來者中的聰明人從這些印記中找到與崇高者的同感,并形成新的人格豐碑,使同時代的人有方向、有儀范。崇高者得以不朽,社會因此不會整體沉淪。與崇高者相處,人們會有機會因為更深刻地認識自然、社會、人生而領略到更多的風光、溫暖、充實,發現什么叫一輩子沒有白活,而不至于更多地停留在動物的層次或更加低等。所以,在中國禮崩樂壞、到處是不義戰的春秋戰國時代,一些非常聰明而有抱負的年輕人集聚在諸子周圍,不計較得失去努力拯救世道人心。在中國的革命戰爭年代,很多原本衣食豐足的人義無反顧地集聚在一些優秀中國共產黨人的周圍,憑著弱小力量去向帝國主義、封建主義、官僚資本主義及其代理人挑戰,九死而未悔。在中國人的眼中,每個人都會死去,而子孫代表著自己的繼續。因此,能給子孫留點東西,是對自己期許高的人的一個不二選擇,但留點什么一直考驗著每個人的智慧。聰明的人在世的時候就特別注意家風的塑造,將自己的人生經驗概括成簡短的話語,通過口傳或《家訓》等形式讓子孫產生同感,讓他們帶著高尚的目標去創造自己的人生,并保證家族人才輩出、讓人崇敬。愚蠢的人認為不論財富的來路如何,只要給子孫留下的數量大,就會保證他們的高起點和終生幸福,卻不知道沒有比讓孩子喪失正確價值觀而擁有財富更能毀掉孩子、甚至毀掉幾代人的未來。
由于近代以來的劇烈變革和改革開放后我們只能長時間集中精力解決衣食住行等物質問題,再加上中西文化沖突中我們對傳統文化的自信一點點喪失,我們的精神世界中文化斷裂、崇高喪失造成的問題越來越多。改革開放之初,基于對動亂中丑惡現象的記憶,朦朧詩人北島帶著強烈的憤怒在《回答》一詩中說,“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銘”。這的確反映在社會不斷發生激烈變化、叢林規則的肆虐、規矩養成困難的時代,人們有多么迷失。似乎這個世界上,崇高者必然無路可走,而要風得風、要水得水的是那些不守規矩、無所顧忌的人。有一部叫《狼圖騰》的書,因把狼寫得比人偉大而被很多人追捧,從某種意義上反映出,在很多人的心里,越野蠻越偉大,人因為缺乏野性比狼差了兩個檔次,比狗差了一個檔次。這種迷失在一些人那里直到現在也沒有消除,崇高在他們心里蕩然無存,物欲、肉欲、金錢欲、權力欲占據了他們全部的心靈,他們每天都在為得到的回報滿足不了快速膨脹的欲望膨脹而痛苦、而受煎熬和折磨。
這在普通人身上出現不算稀奇,普通人之所以普通就是因為心中裝著的崇高低于、等于或稍高于社會平均數。他們往往只有混在人民群眾中才偉大,作為個人很渺小,有時小到只具有統計意義。但我黨領導下的干部卻不然,至少是曾經做出過堅韌努力來超越平庸、而后來掌握著國家權力的人。這樣的人如果在某一時刻因為某一方面的原因放棄崇高,作為國家來講不言而喻是損失,作為個人來講更是損失。人生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人心如平原馳馬,易放難收。放棄崇高后,精神家園就會日漸荒蕪,獸欲的野草會迅速生機勃勃地生長,想重新做個普通人也很困難。這樣一個人崩潰了,一個家庭將坍塌,一個家族將失去標桿,子孫后代將因離崇高更遠而失去未來,重新走上正軌需要出現奇跡。因此,我們的干部應當知道當共產黨干部的命運,明白開弓就沒有回頭箭,這個世界上不是什么事都可以從頭再來。這樣,才能保持必要的自省,能從偶然的迷失中迅速回過頭來,真正充當好風尚的引領者,而不是被低俗牽住鼻子、消解人格。
二、不要低估國家的反腐敗力量
孟德斯鳩說,“一切有權力的人都容易濫用權力,這是一條萬古不變的經驗”。的確,隨著公權力控制的資源達到一定數量,而監督力量又時有不配套,掌著權力的人很容易任性甚至胡作非為。所以,阿克頓勛爵似乎很武斷地說,“權力使人腐敗,絕對的權力使人絕對的腐敗”。但是,當社會發現腐敗這種“惡”與權力永遠共生,而人類又離不開公權力時,相關反腐敗的技術、制度、觀念也在完善之中,兩者呈現道魔相長的狀態。有時腐敗力會壓倒反腐敗力,一些有權力的人為非作歹,肆無忌憚。但是,很多人就會很快清醒起來并進行反思,人類的良知也會慢慢重新匯集,“道”的力量會重新壓倒“魔”。人類也就是在這種辯證法的支持下,即使在黑暗的時候,仍能看到前途和光明,并有人拆下自己的肋骨做火炬,把人們引向光明。
中國共產黨是一個堅持無私理念的馬克思主義政黨,對腐敗的危害和滋生的條件有清楚的認識,從建黨那天起就注意防范。走向執政地位的前夕,更是帶著一種誠惶誠恐的心情,用“趕考”來描述自己的勝利,要求全體黨員謙虛謹慎、不驕不躁、艱苦奮斗。建國后,我們對貪污、生活作風等方面的腐敗深惡痛絕,不僅開展了“三反”、“五反”等聲勢浩大的反腐防腐運動,還果斷處死了劉青山、張子善等從墮落走向腐敗曾經出生人死過的革命者。但是,由于種種原因,我們對腐敗的認識并未深化,沒有完整地把腐敗和權力聯系起來,造成很多有權者在革命和政治正確的口號下肆無忌憚。這些當然應當算在腐敗里的胡作非為,使我們本來就脆弱的法治基礎遭到嚴重破壞,許多對黨和國家高度忠誠的人死于非命,并給普通人的心靈造成巨大創傷,很多人道德水準和信仰堅定性都下降了不止一個臺階。改革開放后,黨的工作重心轉移到經濟建設上來,通過艱苦努力,像一首老歌里唱的“忍痛扶起受傷的苗,重新去澆零落的花”,然后“努力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人,調動一些積極因素,自力更生,艱苦奮斗”,使我們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取得了今天這樣的成就。但在這段時間之內,在誘惑和壓力面前,一些干部的心靈也沒有充分地健康起來,趁我們的法治還很不健全、人民群眾的公共意識還沒有強到拒絕容忍與自己無直接關系的腐敗時,鯨吞國家財富,敗壞黨和國家聲譽,然后把贓物和家屬轉到國外。不僅如此,這些人還和反對改革開放的人沆瀣一氣,甚至和國外對我們國家、對中國共產黨不懷好意的勢力一唱一和,說什么“反腐敗要亡黨,不反腐敗要亡國”,“某級干部全部殺沒一個是冤枉的”,自導自演欺騙人民,制造絕望和混亂。經過十八大以來的嚴厲反腐倡廉,社會的良知和正氣進一步得到凝聚。但這樣的人并沒有完全從干部隊伍內清除,有些人會為了自保而拉更多的人下水,頂風作案,認為自己運氣好或者上級只是拍簸箕嚇雀子。
在權力帶來的誘惑和各種壓力的作用下,在某些有問題的人的蠱惑、威脅下,在今后很長時間有一些干部游走于墮落和腐敗邊緣是正常的,但他們肯定也不希望因為墮落、腐敗把自己和親人毀掉。而這些人要確保自己不邁出那使自己的人生無法回歸正常的一步的,是他們自己能夠猛然回頭,能夠“知止”,在關鍵的一刻能不伸手或把快伸到的手硬生生收回來,真正給自己留下點余地。這除了需要他們心中的崇高不斷增加外,還需要他們真正懂得腐敗和反腐敗的規律,不低估發展到今天的中國不斷增長的反腐敗力量,心存敬畏,不認為自己的幸運和編織的什么網可以保佑自己不遭惡報。首先要弄清楚中國共產黨認真起來的時候,種下苦果的人會付出什么代價。我相信我們的干部,多多少少知道中國共產黨的歷史,知道我們過去是怎樣對待那些背叛黨的人,知道今天的中國共產黨也不會變得像他們想象的那么無限溫良恭儉讓,可以對腐敗容忍到無邊。其次,深刻認識反腐敗的規律。這就是在現代化推進到一定水平時,發展中權力濫用問題會有一個算總賬的時候,東方國家中走得快的都已經經歷了這一過程,我們剛剛開始?!吧朴猩茍螅瑦河袗簣?,若還不報,時間不到,時間一到,一切都報”,佛教報應思想我們不完全相信,但我們的辯證法中包含著因果律。再次,隨著國家的開明開放和科學技術發展,公眾人物將越來越強烈地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中。干部的不當行為很容易被我們的人民群眾記錄并播放在自媒體上,引起群眾的圍觀、專門機關的注意和相關措施的采取,這個潮流已經不可能再逆轉。
三、時刻警惕被居心不良的人綁架
作為掌握職權的人,我們的干部是職責和風險的主體,而干部手中的權力卻可以導致一些人得到制度外好處。這些人包括自己的家人、親人、情人、老鄉、同學、熟人和其他覬覦該干部手中權力的社會主體,存在于社會的每一角落,隨時會為了他們的不良目的向我們的干部發射糖衣炮彈,圍獵我們的干部。有位偉人說,“個人是歷史的人質”,說的是每個人都不免被他的國家和社會、他的國家和民族的歷史所塑造,并按照塑造者的意志行為表達自己。但從很多情況來看,我們的干部不僅僅是歷史的人質,還有可能因為權力的原因成為前述圍獵者的人質。這些圍獵者會背著他們的《狼圖騰》,把自然界的食肉動物,人類社會的獵人、商人、謀略家的各種狡詐選擇最佳時機綜合運用到我們的干部身上,甚至無所不用其極。如果我們的干部沒有足夠的警惕性,等到發現已經被獵獲時,人生之路已幾乎走完。
這些獵人中危害最嚴重的是心智已經迷失的親友或誤認為關系極為親密的情人。在親人群體中,如果因為長期自覺經營而積累起足夠的遠見卓識,能夠將“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封建裙帶觀念扔的遠些,每個人都愿意自己走路并為這種獨立而自豪,那么,他們會以自己的方式鼓勵你做一個純粹的干部,為公共利益最大化而盡力做該做的事。否則,他們會在仰望該干部的同時,對這個干部手中的權力充滿了期待,逐漸將自己雞犬化,把親情當成交換物,用來要挾當干部的親人?,F在許多官二代、官太太、太上官、官裙帶的行為,莫不是這樣。至于落水干部們的情人,常常更是看在干部權力的份上,把殷勤獻盡,好話說完。然而無論是殷勤還是好話,莫不是釣權力大魚的香餌,先使一個為黨和人民事業付出勞動并得到認可、掌著黨和國家很多權力但出現暮氣的人先在香餌的誘惑下墮落。當香餌吃得差不多的時候,把柄已經抓在別人手里,腦袋已經無法自己掌握行動,想后退都來不及。至于其他人,所用的花招也是層出不窮,無所不至其極。他們極有耐心,會以高度的敏感關注著每一個干部職位的變化,在很少引人注目的時間地點事件上開始做局,然后讓一個干部在不知不覺中落人圈套,在不知不覺中作繭自縛,喪失退路。
面對這些圍獵者,我們的領導干部首先要隨時清醒地意識到,純粹的親情友情是不會逼你去違法亂紀、甚至不管你是否會墮入地獄的。他們有時也會有過分要求,會攀比,但當你以堅定的立場講清大義和黨紀、國法的時候,應當會和你站在一起的。如果不是這樣,以往所謂“情誼”已完全變質,不再值得珍惜并用自己的信譽、前途、自由、生命作為代價去和他們維持關系。至于所謂的情人,當干部的人更要高度警惕,當你禁不住心癢的時候,必會付出什么,對方圖你什么,除了權力你還有什么值得別人為你付出青春的吸引力,錯誤的腳步邁出去后,你還有多少退路。做干部的人還要清楚,人們奮斗所爭取的一切都是出于他們自己,當干部的人也一樣。但這種最大化不是無限制地得到,而是在法律和道德允許的范圍內,為利益而違反道德和法律的人,必然受到懲戒。一個人走上干部崗位又不想退出,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就是做更多的事來報答國家的薪酬和福利,獲得人民的認可和依制度的獎賞。如果認為憑自己的本領應該得到更多的東西,人民的褒賞不夠,那就應該退出干部隊伍,去市場經濟主渠道依法發財致富并承擔相應風險,而不應該老守在干部崗位上自怨自艾,耗費大好年華。否則,就會出現人格分裂。這時,如果有人莫名其妙地給自己除此之外的好處,你經不住誘惑并喪失思考力,只看到糖衣看不到炮彈。等到你下地獄時,這些人可能正在某個最舒服的地方逍遙、嘲笑你的愚蠢,并把污水潑向你曾經宣誓為之效忠的黨組織和對你有天高地厚之恩的國家。
(陳文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