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人無異術,至論不如清”,語出晚唐詩人杜荀鶴的《送人宰吳縣》。所謂“字人”,即撫治百姓;“至論”,即高明的理論、美好的言論;“清”,即清正廉潔。欣賞一下全詩,對這兩句話會有更深的理解。
全詩共八句:“海漲兵荒后,為官合動情。字人無異術,至論不如清。草履隨船賣,綾梭隔岸鳴。惟持古人意,千里贈君行。”
詩人告誡這位到吳縣去當縣令的友人:你是在社會久經動亂之后到吳縣赴任的,在這種情況下應該更多地考慮老百姓所遭受的災難與疾苦。撫治百姓沒有別的什么辦法,任何美好與高明的言論都不如為官清正廉潔。希望縣宰能夠持有歷史上那些政績卓絕的清官的仁民愛物之心,這就是我不遠千里送君行、贈君詩的本意呀!
杜荀鶴出身寒微,又逢唐末亂世,曾數次赴長安應考,總是不第,后來雖得中進士,授翰林學士、主客員外郎,卻因患重疾,很快就去世了。可以說,身處亂世、懷才不遇,是杜荀鶴一生的真實寫照。然而,杜荀鶴并沒有因此消沉下去,他的詩詞反對浮華,語言通俗,風格清新,被后人稱為“杜荀鶴體”。他一直都在關心人民的疾苦,反映唐末軍閥混戰局面下的社會矛盾和人民的悲慘遭遇,自稱“詩旨未能忘救物”,即吟詩作賦時念念不忘濟世救物。杜荀鶴的一首七言律詩《自敘》,就再清楚不過地交代了他的這種境況和心緒。詩的原文是:“酒甕琴書伴病身,熟諳時事樂于貧。寧為宇宙閑吟客,怕作乾坤竊祿人。詩旨未能忘救物,世情奈值不容真。平生肺腑無言處,白發吾唐一逸人。”其中“樂于貧”的“樂”字,表現了詩人的耿直性格和高尚情操;“詩旨未能忘救物”,則反映了詩人雖不能入仕,但不消極避世,而是始終不忘國家和人民所遭受的災難,并為此屢屢大聲疾呼,表現出濟世救物的極大熱忱。在另一首題為《送人宰德清》的詩中,也有“能依四十字(泛指清廉等品格),可立德清碑”的句子。因此時人都稱贊他的詩,多是“言論關時務,篇章見國風”。同為唐代詩人、極有文采的顧云,在為杜荀鶴的《唐風集》作序時說:杜荀鶴的詩,能使“貪夫廉,邪臣正”。其言不謬。
《送人宰吳縣》,一反送別詩的或惜別傷離、或憤慨不遇的消極情緒,立意高遠,持論正當,明白無誤地表達了自己“未能忘救物”的“詩旨”,希望這位新縣宰到任后,能將“至論不如清”視為座右銘,在政務上清正廉潔,秉公辦事,在生活上做到“草履布衣”,樸素節儉,注重關心民眾疾苦,努力恢復發展當地的生產,以重現理想中的百姓安居樂業的社會局面。(左連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