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這個案例，我對‘紀檢監(jiān)察的大量工作，本質上就是調查研究’這句話有了更深的感悟。”2018年6月，在接受采訪時，四川省自貢市高新區(qū)黨工委委員、紀工委書記盧敏深有感觸地說。
事情從2017年8月四川省自貢市高新區(qū)紀工委和所轄高峰鄉(xiāng)紀委陸續(xù)接到多封舉報信開始，這些舉報信都是關于高峰鄉(xiāng)興陳村黨支部書記、村委會主任章中華的。
這一封封舉報信背后是不是真有問題？高新區(qū)紀工委和高峰鄉(xiāng)紀委開始組織調查。然而，多次走訪后，發(fā)現(xiàn)受訪群眾對村干部雖存有不同程度的意見，但涉及到違紀問題時卻沒有具體指向；調查人員對該村來往賬目進行查閱時，也未發(fā)現(xiàn)明顯漏洞。
面對村民的舉報和組織調查，時任興陳村黨支部書記、村委會主任章中華表現(xiàn)得很委屈：“這些舉報都是子虛烏有的，當村干部久了難免會得罪一些人，舉報都是私人恩怨，以后我會注意工作方法。”
是私怨還是真有問題？調查人員并沒有輕易下結論，而是開展了新一輪的察訪。
“這個堵水田改建是個好工程，但是政府能不能多撥點錢修得扎實點呢？”在一次田間地頭的走訪過程中，一名村民向調查人員抱怨說。這句不經(jīng)意的抱怨，引起了調查人員的警覺：政府撥款的民生工程被老百姓說不扎實？調查組對該工程的相關賬目進行了再次核查審計，但核查結果又全都符合相關財經(jīng)紀律要求。難道村民的抱怨只是隨口說說？
“賬面上看不出問題，我們就實地去看！”來到項目現(xiàn)場，調查組發(fā)現(xiàn)改建好的水田已經(jīng)蓄滿了水，堵水田的磚體有五分之四都沒入水下，露出的部分被水泥覆蓋，無法直觀地了解工程情況。
“既然群眾有反映，那我們就要給出一個明白的交代！”面對無法直接核實的“難題”，調查組決定隨機抽干兩口改造后的山坪塘、敲開水泥涂層，一塊塊地把磚頭數(shù)清楚，看看項目質量是不是扎實。很快，問題就浮出水面：工程合同要求的是“二四墻”，每平方米應該有128塊磚左右，但改建的堵水田每平方米卻只有62塊磚，是“一二墻”的標準。偷工減料的工程款去了哪里？
面對證據(jù)，章中華對舉報只是私怨的說法再也無法自圓其說，對其伙同村組干部在工程中的違規(guī)違紀行為供認不諱。
2014年下半年，高峰鄉(xiāng)政府決定對興陳村的山坪塘、堵水田進行改、擴建，劃撥國家補助款14．945萬元。村干部章中華、李雍貴等人開會決定，將部分山坪塘、堵水田的墻體由“二四墻”改為“一二墻”，然后通過虛報人工費、材料費的方式套取工程款，再以績效獎、辛苦費的名義發(fā)放給部分村組干部。經(jīng)調查核實，章中華等人利用該項目共套取工程款68476元。其中，部分村組干部以績效獎、辛苦費的名義分發(fā)5萬余元，到農(nóng)家樂吃喝花去2000余元，剩余的錢由章中華保管。
“當時覺得這些工程多數(shù)都埋在水下，水泥一抹沒人看得出來，何不讓大家都賺點錢呢，現(xiàn)在才知道錯了。”一名村干部在接受調查時懊悔地說。
最終，興陳村原黨支部書記、村委會主任章中華，村委會原副主任李雍貴違反廉潔紀律和國家法律法規(guī)規(guī)定，利用職務便利，套取國家資金、虛報冒領工作經(jīng)費，被開除黨籍并收繳違紀所得。其他涉事的村組干部也受到相應處理。
編后語
調查，就要沉到一線，獲取第一手資料，不能浮皮潦草、淺嘗輒止。在興陳村案件中，如果調查人員止步于前期的走訪，或面對水田蓄水無法直接核實的情況就知難而退，那就不可能有事實的水落石出。
不經(jīng)意的抱怨背后，不扎實所指為何？察民情，就是善于傾聽民意，善于從看似“隨口說說”的言談中發(fā)現(xiàn)問題線索。
研究，離不開縝密的分析。從分析舉報信，到分析走訪結果；再到分析村民的“話外音”，分析堵水田工程的“二四墻變一二墻”……案件調查每個階段都是透過現(xiàn)象看問題，從個別到一般，去偽存真，由表及里。如此，興陳村村干部集體違紀事實才一步步被揭示出來。（郭興｜｜張舒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