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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誠使命、英勇無畏的排雷英雄杜富國，科技強軍、為國鑄盾的防護工程專家錢七虎，矢志報國、三巡太空的英雄航天員聶海勝……7月27日，中央軍委在京隆重舉行頒授“八一勛章”和榮譽稱號儀式，三位推進新時代強軍偉業(yè)的標桿楷模被授予“八一勛章”。
“八一勛章”是由中央軍委決定、中央軍委主席簽發(fā)證書并頒授的軍隊最高榮譽。建軍95周年之際，中央軍委頒授“八一勛章”，充分體現(xiàn)了對英模典型的崇高敬意和高度褒獎，極大提振軍心士氣、激發(fā)昂揚斗志，激勵全軍匯聚起為實現(xiàn)中國夢強軍夢而奉獻的強大正能量。
杜富國：“你退后，讓我來”
2020年，杜富國在陸軍軍醫(yī)大學內。 新華社記者 王全超 攝
“你退后，讓我來！”這感動了無數(shù)人的六個字，是杜富國面對危險時脫口而出的話。2018年，在一次邊境掃雷行動中，杜富國為掩護戰(zhàn)友身負重傷，永遠失去了雙眼和雙手。
“排雷英雄”是怎樣煉成的？時間撥回到1991年11月，在貴州省湄潭縣興隆鎮(zhèn)太平村，一個嬰兒呱呱墜地。“我給他取名叫富國，就是希望他長大后，成為對國家對社會有用的人。”杜富國的父親杜俊說。
杜富國的家門口是紅軍長征走過的路，就讀的皂角小學則是當時收養(yǎng)革命烈士子女和遺孤的保育院。從小聽長輩和老師講革命故事，杜富國的心中早早種下了保家衛(wèi)國的種子。2010年12月，杜富國穿上綠軍裝，戴上大紅花，開始了自己的軍旅生涯。
新兵訓練結束后，杜富國被分到一個英雄的邊防連隊。他積極參加連隊工作，多次被評為優(yōu)秀士兵。2015年6月，得知要組建掃雷大隊的消息，他主動報名。
杜富國報名參加掃雷大隊，一開始是瞞著家里的。“直到富國已經加入了掃雷隊，我們才知道這個信息。從事掃雷危險性這么高，要說一點都不擔心，那肯定是假的，天下父母都一樣。”杜俊說。
然而，在杜富國眼中，“為國家和人民奉獻的人生，才是真正有價值的。”向連隊黨支部遞交請戰(zhàn)書后不久，杜富國與戰(zhàn)友一起踏上了新的戰(zhàn)場。
這個新戰(zhàn)場，是被定義為“世界掃雷難度最大”的云南邊境雷場。當?shù)厣礁咂露噶置埽荒芸咳斯づ爬住Ｓ捎诘乩追N類多、數(shù)量大，加之雷區(qū)存在自然沉降、滑坡塌方等因素，作業(yè)人員稍有不慎就可能觸雷。
杜富國迎難而上。他努力學習掃雷知識，在一個半月時間里，將專業(yè)測試成績從不及格提高到90分。很快，杜富國成長為精通爆破、搜排、銷毀等各項技能的排雷兵，還探索出人工搜排“十六字要訣”，有效提高了排雷效率和安全系數(shù)。
2018年10月11日下午，南部戰(zhàn)區(qū)陸軍云南掃雷大隊在云南省麻栗坡縣某雷場進行掃雷作業(yè)。杜富國與戰(zhàn)友艾巖在一個爆炸物密集的陣地雷場搜排時，發(fā)現(xiàn)一個少部分露于地表的彈體，初步判斷是一顆危險性高的加重手榴彈，且下面可能埋著一個雷窩。
“你退后，讓我來！”杜富國讓艾巖立即退至安全區(qū)域。正當他按照作業(yè)規(guī)程，小心地清除彈體周圍的浮土時，“轟”的一聲巨響，彈體突然發(fā)生爆炸，杜富國下意識地護住了身后的艾巖。當艾巖轉過頭時，眼前的一幕讓他震驚：躺在地上的杜富國成了一個“血人”，胸前的掃雷服被炸成棉絮狀，兩只手掌當場被炸飛……
經過三天三夜5次大手術，杜富國從死亡線上被救了回來，卻永遠地失去了雙手和雙眼，臉部、胸腹等處也留下觸目驚心的疤痕。
人們擔心杜富國會從此一蹶不振，但他卻以驚人的毅力振作起來。“當兵就要隨時準備上戰(zhàn)場，上了戰(zhàn)場就可能會有犧牲。”他說，“讓我來，是我無悔的選擇。”
走路跑步，穿衣吃飯，刮臉洗漱……從重新學習生活技能開始，杜富國逐步找到了自己新的生活方向。
“雖然失去了手和眼睛，但我還有嘴和腳。如果可能，我想學學播音，把掃雷故事講給更多人聽。”在家人、部隊的幫助下，杜富國克服了常人難以想象的困難，從吐字、發(fā)聲開始練習普通話，背記稿件全文，成為了軍隊廣播節(jié)目的播音員。
杜俊告訴記者，在那次爆炸中，杜富國的肺部和聲帶、聽力也受到了損傷。“富國學得很吃力，但通過一遍又一遍的練習，他的聲音漸漸清晰洪亮。他說，雖然自己的水平離專業(yè)播音員還差得很遠，但就像當初學掃雷一樣，即使從零開始，只要不斷堅持，一定能進步。”
近日，杜富國結束了治療，順利康復出院。“現(xiàn)在富國康復得非常好，在義肢的幫助下，可以做到自己吃飯、洗漱、慢慢寫字。”杜俊介紹。
在頒授“八一勛章”和榮譽稱號儀式上，當杜富國被授予勛章時，他舉起右臂，堅定地行了一個干凈利落的軍禮。空蕩蕩的袖管，令人動容。
杜俊說：“黨、國家、部隊給他這么大的榮譽，我最想對他說：不驕不躁，最大限度地貢獻自己的光和熱！”
錢七虎：“當祖國需要的時候，我們就響應號召”
2018年，錢七虎在陸軍工程大學實驗室內。 新華社記者 李博 攝
“學霸加刻苦，這是他成功的基礎。”錢七虎院士的博士生、陸軍工程大學教授郭志昆正在撰寫一本關于錢院士的傳記。他介紹說，錢院士從小就是學霸，上初中時，一次因病住院，兩個月無法上課，他就在醫(yī)院自學。出院時正好趕上期中考試，其中平面幾何居然考了99分，1分扣在一個符號書寫不規(guī)范上。
刻苦是錢七虎的鮮明特質。錢七虎在上海中學念高中時，正趕上抗美援朝，上海代表團曾帶著他的成績單去一線慰問志愿軍戰(zhàn)士：你們在前線英勇殺敵，后方我們的學生在努力學習。
“他看準了什么事，一定要堅持，一定要干好。”郭志昆說，上世紀70年代初，國家有關部門組織全國防護工程技術人員培訓，從蘇聯(lián)學成歸來的錢七虎被安排為培訓教員。當時沒有相應的培訓教材，需要自行編寫。而此時，錢七虎由于長時間伏案工作，得了很嚴重的痔瘡，無法坐著，為了趕時間，他愣是趴在床上完成了教材編寫。這也是首部由國內學者完成的關于防護工程的專著。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理想和興趣，但錢七虎一直堅持把個人理想、興趣和時代要求、國家民族需要緊密聯(lián)系在一起。“他總是告誡我們：‘當祖國需要的時候，我們就響應號召。’”郭志昆說。
當個人的興趣、想法和國家需要發(fā)生矛盾時，錢七虎是如何抉擇的呢？郭志昆講述了這樣一段故事。
錢七虎中學時曾聽電影演員黃宗英作訪蘇報告，受此影響，他想在高中畢業(yè)后去蘇聯(lián)學習水電專業(yè)，回來為國家建設水電站。但抗美援朝使我國認識到，沒有優(yōu)良的武器裝備和軍事工程技術，軍隊打仗是要吃苦的。為此，國家花了大力氣組建哈爾濱軍事工程學院，培養(yǎng)軍事工程人才。組織上找到錢七虎說：哈軍工要挑選優(yōu)秀學生，組織上考慮就不派你留蘇了，就去哈軍工。雖然心有遺憾，錢七虎還是毅然服從組織安排。
本科期間分系填志愿，錢七虎被錄取到冷門的防護工程專業(yè)。但他的學習熱情并沒有因此受到影響，他一如既往刻苦學習，年年都獲評優(yōu)秀學員，后來被選派到莫斯科古比雪夫軍事工程學院學習深造。
上世紀70年代初，戈壁深處的一聲巨響，荒漠升起一片蘑菇云……當人們歡呼慶賀之時，一群身著防護服的科研人員迅速沖進了核爆中心勘察爆炸現(xiàn)場，錢七虎便是其中一員。
“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當時，我國面臨嚴峻核威脅環(huán)境。在錢七虎看來，如果說核彈是軍事斗爭中銳利的“矛”，那么防護工程則是一面堅固的“盾”。防護工程是國家的“地下鋼鐵長城”，“矛”升級了，我們的“盾”就要及時升級。錢七虎帶領團隊經過艱苦研究，為抗鉆地核武器防護工程的設計與建設提供了理論依據(jù)，為我國鑄就“地下鋼鐵長城”立下了功勛。
錢七虎總是說，做科研工作，不能僅僅著眼當下看得見的事情，更應該站在國家的全局進行前瞻思考，哪些事情對國家和人民有利，我們的興趣和愛好就要向哪些事情聚焦。
上世紀90年代初，“城市病”問題還不突出，錢七虎就組織團隊研究地下空間。他敏銳地發(fā)現(xiàn)，國外一些大都市已經出現(xiàn)交通擁堵、空氣污染、城市水澇等問題，地面建設遠遠跟不上人口增長。如何向地下要空間，為城市可持續(xù)發(fā)展探路，也是我國必將面臨的重大現(xiàn)實課題。不久，錢七虎在國內率先提出了開發(fā)地下城市空間、發(fā)展城市地下物流等創(chuàng)新觀點，領銜完成了咨詢管理課題《21世紀中國城市地下空間利用發(fā)展戰(zhàn)略與對策》。
錢七虎院士的秘書趙金龍告訴記者，錢院士很自律很節(jié)儉，作為擁有少將軍銜的中國工程院院士，按規(guī)定他出行可乘坐頭等艙，但為了節(jié)省經費，他經常讓秘書訂經濟艙。去年過年，一位學生送來一塊智能健康監(jiān)測手表，他硬是不肯收，后來覺得有一定實用性，自己網購了一塊。
被授予“八一勛章”后，錢七虎說：“這是國家、軍隊對我的鼓勵。我盡我的余生，還要為我們國家的國防事業(yè)作貢獻，為我們國家的重大工程作貢獻。活到老，革命到老！”
聶海勝：“時刻準備，接受祖國的挑選”
中國航天員聶海勝。 新華社發(fā)（徐部 攝）
兩周前，湖北省棗陽市楊垱鎮(zhèn)海勝中學數(shù)學老師胡菁接到了老同學聶海勝的電話。每逢學期結束，聶海勝總是會問問家鄉(xiāng)孩子們的學習情況，這已成為他多年的習慣。
“即使身體失重，但是心不會失重。太空浩渺無邊，低頭下望，只有祖國那片土地讓我牽腸掛肚，因為那是我們的根。”對于“八一勛章”獲得者、解放軍航天員大隊特級航天員聶海勝而言，“浩渺夢幻的太空能讓人看淡浮華虛妄，卻會使人對親情與國家的認識更加深刻。”
2005年，神舟六號飛船直刺蒼穹，聶海勝的名字響徹神州。八年后，他擔任神舟十號飛船乘組指令長。又一個八年過去，57歲的他擔任神舟十二號飛船乘組指令長，成為繼景海鵬后我國第二位三探蒼穹的宇航員，也是我國執(zhí)行飛天任務年紀最大的宇航員。
“時刻準備，接受祖國的挑選，這是我們一直堅守的信條。”2021年6月16日，神舟十二號出征前夕，聶海勝表示，作為一名航天員，我們的初心使命就是飛天，也可以說，只有飛行和準備飛行兩種狀態(tài)。只要祖國需要、任務需要，我們都會以最佳的狀態(tài)、最充分的準備去迎接挑戰(zhàn)、履行使命。
除了三巡太空，他還曾為“神五”“神七”“神九”三次任務備份。聶海勝的過往經歷，和“三”這個數(shù)字有著不解之緣。他曾細數(shù)人生中的三次重要轉折：第一次，初二那年，父親去世，差點輟學；第二次，高中畢業(yè)招飛入伍；第三次，通過航天員體檢。
1964年，聶海勝出生在湖北棗陽一個鄉(xiāng)村。八個孩子中，他排行老六。父母是普通農民，一家人全靠幾畝地維持生計。每到交學費時，父母總要為幾元錢犯愁，東挪西借。初二那年，父親去世，作為家里唯一的壯勞力，他不得不放棄學業(yè)，而老師和母親一起把他接回了課堂。他后來如愿考上了當?shù)刈詈玫母咧?mdash;—棗陽一中。
“家境貧寒、學習刻苦、團結同學、樂觀向上。”高中同學王志向用十六個字概括對聶海勝的印象。
王志向還記得一個細節(jié)，當時聶海勝全部鋪蓋就是一床被子，鋪一半，蓋一半，“連枕頭都沒有，就撿兩塊紅磚，再拿張報紙一裹當枕頭”。為了省下八毛錢車費，放假回家的時候，40公里的路，他常常選擇步行。
當年，宿舍是大通鋪。據(jù)王志向回憶，聶海勝學習很用功，早出晚歸，不知道他什么時候入睡、什么時候起床，就為了能在教室里多學一會兒。他成績不錯，數(shù)學、物理更是強項，常幫同學解答問題。有一年，學校組織植樹，一個同學不小心崴了腳，聶海勝主動把他背回宿舍，還幫忙打飯、扶他去教室，照顧了好些天。
聶海勝的弟弟聶新勝告訴記者，大哥從小就向往軍營。胡菁也說，聶海勝一直想考軍校，能當飛行員最好。
在聶海勝看來，是部隊讓他這個苦孩子有了光明的前途。在去航校報到的火車上，接兵的干部給每名新兵發(fā)了半斤糖果，不一會工夫就全化在他的嘴里了，“我是咀嚼著甜蜜走向部隊的”。
在空軍飛行部隊的10年間，聶海勝先后駕駛過殲五、殲六、殲七3種機型，安全飛行1480小時，被評為空軍一級飛行員。
1998年1月，中國人民解放軍航天員大隊成立，通過層層選拔，聶海勝成為我國首批航天員，完成了從航空到航天的轉變。
航天員的訓練項目，挑戰(zhàn)著人體的極限。他們要穿120公斤重的宇航服下水進行模擬失重訓練；在飛速轉動的離心機里承受8G的離心力，眼淚鼻涕甩得滿臉都是；躺在一張傾斜度為負數(shù)的床上，頭朝下，每次訓練都要連躺幾天……
“平時訓練很辛苦吧？”對老同學關心的詢問，聶海勝說了實話：“很辛苦，能堅持。”
聶新勝告訴記者，家人知道他忙，盡量不打擾他。聶海勝回老家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有時吃了頓飯，便匆匆返程，家人也都表示理解。中國載人航天工程副總設計師楊利偉曾講述過這樣一個故事，聶海勝備戰(zhàn)“神六”時，母親因腦出血臥病在床，一向少言寡語的聶新勝說了一句話：“哥哥，你放心去飛吧，我們兩個一個盡忠，一個盡孝。”
聶海勝曾說過：“人類最老的航天員是77歲，雖然年過半百，但為航天事業(yè)拼搏的心依然年輕，只要祖國還需要，我會繼續(xù)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