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紀委國家監委網站 管筱璞 李云舒
近日，2024浙江消費促進年啟動儀式暨杭州家電煥新季·拱墅春季家電消費展在浙江省杭州市舉行，眾多品牌商帶來多款家電、家居新品參展。圖為市民在消費展上參觀。圖片來源：視覺中國
3月6日，十四屆全國人大二次會議舉行經濟主題記者會，國家發展改革委主任鄭柵潔回答中外記者提問時表示，要推動大規模設備更新和消費品以舊換新。
今年政府工作報告明確提出，“推動各類生產設備、服務設備更新和技術改造”，“穩定和擴大傳統消費，鼓勵和推動消費品以舊換新”。這一政策導向凸顯了相關工作在當下經濟工作中的重要性。推動新一輪大規模設備更新和消費品以舊換新，是黨中央著眼于我國高質量發展大局作出的重大決策，既能促進消費、拉動投資，也能增加先進產能、提高生產效率，還能促進節能降碳、減少安全隱患，既惠民、又利企，可謂一舉多得。
設備更新需求初步估算將是一個年規模5萬億元以上的巨大市場，汽車、家電更新換代也能創造萬億元規模的市場空間
“這是一個重大利好。”鄭柵潔在經濟主題記者會上表示，“巨大市場空間帶來巨大發展機遇，大有可為。”
以設備為例，去年，中國工業、農業等重點領域設備投資規模約4.9萬億元，隨著高質量發展深入推進，設備更新需求會不斷擴大，初步估算將是一個年規模5萬億元以上的巨大市場。再看耐用消費品，去年底中國民用汽車保有量達到3.36億輛，冰箱、洗衣機、空調等主要品類家電保有量超過30億臺，汽車、家電更新換代也能創造出萬億元規模的市場空間。
去年底召開的中央經濟工作會議在“著力擴大國內需求”的工作部署中提出，“要以提高技術、能耗、排放等標準為牽引，推動大規模設備更新和消費品以舊換新。”隨后，中央財經委員會第四次會議強調，加快產品更新換代是推動高質量發展的重要舉措，要鼓勵引導新一輪大規模設備更新和消費品以舊換新。3月1日召開的國務院常務會議，審議通過了《推動大規模設備更新和消費品以舊換新行動方案》。會議指出，要按照黨中央部署要求，堅持市場為主、政府引導，堅持鼓勵先進、淘汰落后，堅持標準引領、有序提升，抓緊完善方案，精心組織實施，推動先進產能比重持續提升，高質量耐用消費品更多進入居民生活，讓這項工作更多惠及廣大企業和消費者。
“投資、消費和出口是拉動國民經濟增長的‘三駕馬車’，投資和消費都是新一輪大規模設備更新和消費品以舊換新的發力點。”在全國人大代表、福建社會科學院副院長黃茂興看來，黨中央、國務院作出一系列決策部署，至少有以下幾重考慮：一是著眼于高質量發展的新要求；二是促進消費、刺激消費，形成一批新的消費增長點；三是進一步拉動投資，擴大產能，特別是增加先進產能；四是貫徹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理念，滿足人民群眾高品質生活需要。
過去10多年里，我國經歷了家電下鄉、汽車下鄉、家電以舊換新等，如果說此前各類舉措處于大件耐用品普及的階段，本輪行動則從解決“有沒有”升級為側重“好不好”。
“高質量發展關系我國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全局，個中關鍵在于必須加快調結構、轉方式、換動能，這些舉措體現了黨中央在戰略決策上的主動性、前瞻性。”全國人大代表、中國電氣裝備集團有限公司科技創新部部長張帆認為，鼓勵引導新一輪大規模設備更新和消費品以舊換新，在惠及企業和消費者的同時，又能釋放有效需求、加速淘汰落后產能和老舊設備，增強經營主體的信心和預期，牽引帶動國內大循環加速發展，促進產業升級和結構調整，有效推動經濟社會高質量發展。
他注意到，相關方案包括設備更新、消費品以舊換新、回收循環利用和標準提升四大行動。“這是連接生產、消費和再循環的一套完整體系，高標準將淘汰落后產能，引導廣大企業更加重視科技創新，著力提升產業基礎能力和產業鏈現代化水平，牽引帶動形成具有國際競爭力的產業鏈集群，加快形成具有全球生態主導力、核心競爭力的世界一流企業。”張帆說。
“不能簡單理解為一刀切地將設備廢棄掉，這決不是其出臺的本意。”黃茂興認為，從現實國情出發，要支撐我們這個人口大國的生產生活，必須著力建設節約型社會。“至于標準提升，既是為了適應提高人民生活水平的實際需求，也是為了符合國際先進技術水平的現實需要，推動更多中國產品設備向高端化、智能化、綠色化發展。”他解釋道。
如何推動政策落實見效？黃茂興建議，一是相關部委、地方政府應在準確、全面理解黨中央相關決策部署的前提下，積極出臺相應配套政策；二是各方應加強協同配合，強化資源要素保障，確保原材料等生產要素的有效供給，助推產品順利投放市場；三是暢通國民經濟循環，著力打通生產、分配、流通、消費各個環節，確保設備、消費品迅速到達消費端；四是加大財稅、金融等政策扶持力度，鼓勵企業加大技術研發投入，推動產業升級和結構調整，同時給予消費者相應的激勵政策，提高企業和消費者對政策的認知度和參與度。
推動大規模設備更新，有利于更好提高全社會全要素生產率水平，加快培育和發展新質生產力
“新一輪大規模設備更新將成為我國推動產業結構轉型升級、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重要動力源。”今年全國兩會期間，全國人大代表、銅陵有色金屬集團控股有限公司總經理丁士啟帶來了一份關于大規模設備更新的建議。
丁士啟表示，當前，還需要進一步完善政策措施，推進我國新一輪大規模設備更新工作，推動高質量發展進程，加快制造強國建設。他建議，要盡快明確新一輪大規模設備更新工作方向及要求，發布實施指南。引導企業特別是制造業企業結合大規模設備更新舉措，實現企業數字化轉型，深入應用工業人工智能，推動行業產業升級，助力新型工業化發展。
“對裝備制造業來說，設備及產線的更新對提高產能、提升效率及保證產品質量等有巨大幫助。特別是智能制造廣泛采用自動檢測、機器學習等技術，能夠融合應用新型工藝和技術裝備，對助推產業高質量發展影響深遠。”張帆舉例說，中國電氣裝備集團下屬山東電工電氣集團新能科技有限公司通過更新智能化生產線，生產效率提高近27%，能源利用效率提升近21%，生產耗能、產線產能、產品合格率等核心指標均實現突破，成效顯著。
作為電氣裝備制造領域的國家隊，中國電氣裝備集團也將受益于此輪設備更新行動。張帆介紹，目前很多企業的變壓器、開關等電氣設備已嚴重老化，加之能效水平、綠色化和智能化水平不高，嚴重制約了產業的高質量發展。
“這項政策可謂恰逢其時，是裝備制造行業的重大利好。”他告訴記者，目前正在推進電氣裝備全壽命周期的綠色低碳化，加快數字化技術與電氣裝備深度融合，已成功研制出世界首套252千伏真空斷路器、500千伏天然酯絕緣油變壓器等多款世界引領型綠色環保電氣裝備，145千伏真空斷路器成功打入歐美高端電工裝備市場，不斷助力經濟社會綠色低碳轉型。
“今年全國兩會期間，習近平總書記參加江蘇代表團審議時強調，要牢牢把握高質量發展這個首要任務，因地制宜發展新質生產力。我理解，不是說僅僅盯著新興產業和未來產業，也不是說不發展傳統產業，而是要以新技術、新模式、新動能來進一步改造提升傳統產業。”黃茂興表示，新質生產力以全要素生產率大幅提升為核心標志，特點是創新，關鍵在質優，本質是先進生產力。在推動大規模設備更新中，不僅要促進產能提高，還要著眼于促進節能減排、促進資源的回收再利用，從而更好地提高全社會全要素生產率水平，進而推動生產關系更好地適應生產力發展，加快培育和發展新質生產力。
“我們從一家鄉鎮企業一步步轉型升級、出口海外，歷經艱辛，一直穩扎穩打。”全國政協委員，湖北省總商會副會長、湖北楓樹線業有限公司董事長陳曉林，就嘗過設備升級的甜頭。
這些年，經過多次技術改造和升級換代，楓樹線業從一家傳統制造型企業成長為集紡紗、制線及特種縫紉線的研發和服務為一體的國家高新技術企業，現擁有國家專利30余項，獲得“國家專精特新小巨人企業”“湖北省隱形冠軍示范企業”等多項榮譽。
“我最關心政策的落地速度。”陳曉林表示，盡管相關具體政策還未完全發布，但身邊的企業家朋友對此普遍關注，對后續效益也有不少期待。一些制造型企業努力提升產品質量，大力發展差異化產品，在設備上尤其舍得投入。一旦有了政策支持，不少企業會有提前投入的強烈意愿。他進一步解釋道：“毋庸置疑，新設備生產效率高、能耗低，盡管設備更新需要成本，但有了政策扶持，算算賬多半會更劃算。”
推動消費品以舊換新有助于釋放居民的潛在消費需求，促進全產業鏈協同發展，增強經濟增長動力
“推動消費品以舊換新，既是增強當前經濟增長動力、鞏固回升向好態勢的有力舉措，也是推動高質量發展的長遠之策。”3月6日，商務部部長王文濤在經濟主題記者會上介紹，今年促消費的兩個重點工作，一是推動汽車、家電、家裝廚衛等消費品以舊換新，另一個是提振服務消費。
“我國汽車、家電、家裝市場綜合體量大，相當一部分產品使用年限較長，能耗排放較高，有的因為長期使用，還存在著一定的安全隱患。應該說，潛在更新需求進入了集中釋放期。”王文濤舉例，在用國三以及以下排放標準的乘用車超過1600萬輛，其中車齡15年以上的超過700萬輛，平均每年約有2.7億臺家電按標準來說超過安全使用年限。
今年是“消費促進年”，消費品“以舊換新”成為熱門詞。今年政府工作報告提出，要“穩定和擴大傳統消費，鼓勵和推動消費品以舊換新”。
不同于直接作用于增量的需求刺激政策，以舊換新的思路側重于“從存量中挖掘增量”。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市場經濟研究所副所長王青表示，過去我國家電和汽車處于快速普及階段，而如今消費市場已轉向存量為主，“下一步整個市場和消費的增長是以存量優化和置換更新作為主要拉動力。”
在我國，有不少“超齡服役”的高排放機動車、年代久遠的家電產品，更新換代的需求和潛力巨大。在商務部國際貿易經濟合作研究院電子商務研究所副研究員洪勇看來，推動消費品以舊換新有助于釋放居民的潛在消費需求，尤其是改善型需求。“高品質的新產品進入市場，滿足了消費者對更高品質生活的追求；降低更換新品的成本門檻，提振消費者的購買意愿，可以進一步挖掘并激活消費市場的深度與廣度。”洪勇說。
專家指出，消費者以新產品替換老舊產品，帶動家電、汽車等耐用消費品行業的銷售增長，同時也將作用于上游原材料供應商、生產商、零售商以及下游回收拆解企業，促進整個產業鏈協同發展。
“這次換新的著眼點不只是短期效應和產品本身，也會反映到從制造環節到消費環節的整套體系的打通，無論是產業升級也好，創新發展也好，形成新質生產力也好，都必須有這樣的牽引。”王青說。
“對企業來講，政府鼓勵和推動消費品以舊換新是一個非常好的機會。”在全國人大代表、海爾集團董事局主席周云杰看來，在當前人工智能等技術快速應用的背景下，用戶對家電產品日益智能化、綠色化的新需求，正加快推動企業在人工智能、芯片等技術領域進行布局深耕，促進產業技術升級。
洪勇認為，政策實施后，企業需要調整產品線布局，加大對綠色、智能產品的研發投入，同時加強售后服務網絡建設，確保“以舊換新”流程順暢進行，“企業還需關注廢舊物品回收環節，例如需要與專業回收企業共建可持續發展的閉環商業模式。”
隨著鼓勵和支持以舊換新的步伐加快，多個家電平臺與品牌積極響應。3月8日，天貓表示今年將聯合商家共同投入5億元，加碼以舊換新補貼，擴大商品補貼范圍及力度；同時擴充團隊，支持全國1800個區縣實現空調、冰箱、洗衣機、電視機等大件商品上門“送新同時取舊”。在綠色回收方面，美的則創新搭建了“互聯網+”舊產品回收體系，依托其物流布局優勢，通過線上平臺與線下7.6萬零售終端，以回收為切入點，打通從拆解到廢料資源化的整個鏈條。
人民幸福安康是推動高質量發展的最終目的。大規模設備更新和消費品以舊換新這一巨大市場空間將帶來哪些發展機遇，釋放出怎樣的澎湃經濟增長動力，值得期待。